在整“四风”群众路线教育的背景下，中宣部等五部门本周联合发出通知，要求制止豪华铺张、提倡节俭办晚会。通知列举了七个“不得”的情况，其中最引起人们反感的三种情况都在“不得”之列：不得使用财政资金举办营业性文艺晚会，不得使用财政资金高价请演艺人员，不得使用国有企业资金高价捧“明星”、“大腕”，坚决刹住滥办节会演出，滥请高价“明星”、“大腕”的歪风。

　　目前的各类晚会和演出确实太多太滥，且越来越豪华，非常有必要刹一刹。相信在整风背景下，五部门的这个通知会得到很好贯彻。问题是，整治“四风”之后怎么办？从以前的情况来看，很可能是反弹。

　　要想类似通知的精神长效化，必须建章立制，并有切实监督。对动用财政资金举办豪华晚会，请大腕明星来说，还相对好办，因为现在的政府财政还有个公共财政的架子，每年的两会都要对政府财政的使用情况进行审查，多少有些约束。更应关注的是企业——主要是国企——高价捧“明星”的情况。国企高价捧“明星”，因为用的是企业的钱，不像财政花的是纳税人的钱那样引起人们关注，此外，企业也往往用经营权或营销之类作借口，从而容易逃避监督。

　　正因为此，很多地方政府或部门现在也学聪明了，办晚会、请明星虽由政府出面，但却由企业买单，如果最后出问题了，也可拿企业做挡箭牌。而企业要搞好和政府的关系，不管乐意与否，不得不掏这个费用。

　　但是，无论是企业替政府买单还是自己捧明星大腕，这笔钱其实最后都是由消费者来付。因为企业完全可以把它计入财务成本，通过产品或服务的涨价来冲销。所以，表面上看，这是企业花高价请明星办晚会，实则是消费者当了冤大头。何况，国企本是国家的，花多少钱企业管理者并不心疼。

　　可以说，国企捧明星，与企业的其他福利支出，如“三公成本”、天价薪酬、豪华办公楼和豪华设施，乃至管理不善导致的五花八门的浪费损失，甚至高管“包二奶”等腐败支出，其性质都一样，可算做福利腐败，最后计入国企成本，由消费者，也即全民承担。

　　故要刹住国企高价捧明星之风，以及其他福利腐败，就必须对症下药。事实上，国企的这些行为，其病根在于所谓“预算软约束”。该概念最初意指企业容易以政策性负担为借口，让国家把各种亏损包下来。经济学家林毅夫把国企承担的社会性负担和战略性负担，都称作“预算软约束”。问题是，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，企业领导常常把由于吃、拿、占、转移国有资产所产生的亏损都说是政策性亏损，要政府负责。

　　预算软约束是国企痼疾，尽管国企改革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，历经近30年的曲折发展，成效显著，如今国企的市场地位、活跃度、影响力、创利能力同十多年前相比，都有大幅提升，然而，“预算软约束”的老问题，依然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善，甚至随着近年中国国民整体财富的大幅增加也愈演愈烈。各种不合理的福利支出就是表现之一。

　　当然，国企的高福利，也有腐败因素在内，因为只有在花钱的过程中企业管理者才有钱可捞。

　　林毅夫曾指出，只要有预算软约束存在，任何关于公司治理的改革都不会取得实质性效果。即使把国企推向市场，事情也不可能解决好。因此，要遏制国企的福利冲动，减少各种腐败和铺张浪费，必须解决国企和监管者的信息不对称问题，加强国资委作为国企的主管部门和出资人，以及审计部门对国企高管的监督和管理，如对重大决策、项目、人事安排和大额度资金使用进行监控等。同时，减少国企数量，将更多的国企转变为股份公司，并在剩下的国企中，建立起真正的现代企业制度，落实公司化的治理结构，确保分权制衡机制的运行。

　　邓聿文(时政专栏作家)